“硬核”校友劉軍武漢帶隊采訪 被稱“離死亡最近的記者”之一
2月5日,我校05屆優秀畢業生劉軍以南方報業傳媒集團武漢報道團領隊、南方都市報首席記者的身份誌願前往武漢,此後他又任廣東赴武漢報道團領隊。他用筆頭記錄抗疫一線實況🦹🏽♂️、報道醫護人員與死神搶奪生命的驚心動魄場景。
此時,他在武漢待了將近兩個月,多次深入到高危“紅區”🍦,陸續推出《一對武漢夫妻生死劫:丈夫蹭妻子病房氧氣幸存🫸🏻,原以為熬不過那晚》《武漢醫生敢死隊:高危90秒與病毒源最近☺️,最怕晚上ICU插管》《武漢大決戰🙅🏽♀️:命懸一線女孩爭論中被救活,90多危重症到關鍵時刻》等高質量作品👫🏻。
劉軍在武漢同濟光谷醫院ICU采訪"醫生敢死隊“前在椅子上休息
三次請戰 敢當“離死亡最近的記者”
2020年1月23日🧑🍼,距春節還有2天。
原本計劃年尾做個小手術的劉軍,眼看疫情在武漢爆發並蔓延至廣州♦︎,坐不住了。1月23日晚,他向報社相關領導表示🧬,如有需要他打算留守廣州報道疫情⚈。之後👨👩👦👦,他退掉次日回老家的機票。
1月24日除夕下午♎️,劉軍收到新消息:廣東省援助湖北醫療隊第一批130名醫務人員將星夜出發,增援武漢。劉軍立刻向報社領導申請隨行未能如願出行👱🏽👩🏿🦳。此後,他連續三次請戰📊👼🏻,最終獲允👘,擔任南方報業武漢記者團領隊,後又任廣東赴武漢記者團領隊👨👩👦。
劉軍被南都派往武漢前線采訪,在高鐵上接到家人來電
2月5日🧎♂️,劉軍團隊抵漢🧑🏽🌾。
2月上旬,武漢最困難的時候還沒有過去,湖北的同誌為疫情忙得不可開交,僅危重患者的搶救就讓他們忙不過來🦑,劉軍所在團隊的安全培訓遲遲尚未落實。
6日上午,劉軍團隊接到集體任務——采訪23位治愈出院者🙇🏼♀️。這是疫情發生以來🎷,同時出院人數最多的一次,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
因封城,湖北方面安排了車輛將廣東報道團直接從酒店載到醫院。司機將車停在醫院門診部門口,記者們下車之後見采訪還沒有開始🚣🏿♀️,一夥人便進了門診大樓。門診大樓裏面是搶救室,搶救室的門開著🏂🏿,醫護人員全副武裝,患者擦肩而過🏹。劉軍與同事在只有一個口罩的情況下,在這裏逗留、采訪了大約40來分鐘🧘🏽♂️。下午回到酒店後,直至同行提醒,才意識到這是“不要命”的行為🤙🏽,心裏隱隱後怕🧑🏻🏭🦆。
當晚,在漢口醫院1️⃣,大家戴著口罩,彼此只知道對面是廣東來的醫生,和廣東來的記者🍙。為規範穿防護服🔣、護目鏡和三層手套,劉軍和同事被批評了好幾次。醫護人員一邊幫忙穿戴,細心檢查是否有漏洞🙅🏼♀️,一邊嚴厲道🦛:
“不惜命✍🏽!”
“你們是不知道生命是多麽可貴!”
“到時候不要讓我們來搶救你們。”
“要是這個病毒真那麽簡單,我們為什麽來這裏?”
“當年他們在小湯山是兩層防護服兩層N95的口罩👩🏻🦯。”
其中有一位醫生拉下他的口罩,劉軍第一次看到那臉上深深的印痕🧑🏿🎤。
那天晚上,大家都被罵醒了♠︎。第二天,廣東省委宣傳部聯絡廣東醫療隊專家連夜對記者團隊進行培訓🔥,大家心裏頓時有了底氣🌇。
然而😦,在此後的采訪中,防護服破損🪠、口罩落地、呼吸道暴露等突發事件接踵而來👨🏽🦳,醫務人員被感染、被隔離的消息也不斷傳來,劉軍團隊也曾被迫連夜轉移住所……這些事情,真實發生在身邊👩🏼🔧,大家才忽然意識到,與病毒感染之間的遙遠距離瞬間就變成了零👩🏼🏭,與死亡的距離也變得不確定!因為在當時,住院對武漢新冠肺炎患者而言是“一床難求”🚴🏻♂️。
劉軍說,對於未經訓練的多數人📵,懂和做、做和做到位都是有距離的🪻🫸🏻。但幸運的是,團隊的防護措施和防護習慣,都已盡可能做到位💂♀️,自2月6日到現在尚未出現有同事被感染☎️。
截至2月29日👶🏿,南都已派出15名記者前往湖北一線采訪(11人在武漢🪭,4人在荊州),以實際行動履行媒體責任擔當。南都新媒體平臺“兩微一端”推出2.1萬多篇疫情防控報道,總閱讀量40億+,報紙端推出近500個版面刊發疫情防控稿件🤟🏿。
“一對武漢夫妻生死劫”
在最初接觸到的23位治愈者中👨🏽🎤🪐,只有個別願意“談談”。其中之一🧑🏽🚒,便是《一對武漢夫妻生死劫》主人公張小薇👨🏽🎤。
兩天後🏃🏻➡️,正值中國傳統節日——元宵節,劉軍站在馬路邊,第一次撥通了張小薇的電話,“我們是參加合唱團會演時被感染的,我先被確診,三天後我老公也發病......”張小薇在電話裏平靜地講述了她和老公死裏逃生的經歷,當時她還不願意回憶細節。
電話另一頭的劉軍聽得心驚肉跳🚵♂️,“我終於理解治愈出院患者的沉默,他們依然還沒有從悲痛和恐懼中走出來🧑🏼🚀,他們害怕出院後病情反復😵,害怕死神再次降臨。”在張小薇的講述中,劉軍被那份不離不棄🕕、互相攙扶走出疫情陰霾的夫妻情所打動😇,更被他們對生命的執著🧿,堅強、樂觀的心態所感染。
這對陌生的夫妻牽動了劉軍的心🚙。
此後🦁,劉軍每天和他們微信溝通📂,“我小心翼翼,不敢多問🫏,生怕再次勾起他們內心的傷痛。”除了關心他們病情的發展,劉軍還經常和張小薇交流做美食的心得👭🏼,張小薇夫婦也很感興趣✌🏽。
張小薇和丈夫吳海藍又經過一個星期的康復✌🏿,身體漸漸康健🦸♂️,恐懼逐漸驅離,劉軍和他們的交流也越來越多🚊。
通過和他們的交流,劉軍深刻地認識到,武漢到底發生了什麽,廣大武漢人民在這個春節到底經歷了什麽。“我希望通過張小薇夫婦的故事👨✈️🔞,鼓勵尚被病魔纏身的患者勇敢面對病魔,給大家更多信心,也鼓勵患者的家人和社會給患者更多的愛💂🦵🏻,給他們更多溫暖⛴。”
於是他含淚寫下《一對武漢夫妻生死劫:丈夫蹭妻子病房氧氣幸存,原以為熬不過那晚》。
“吳海藍說,他們夫婦能夠從鬼門關裏走出來👩👩👦👦🤟🏼,最關鍵的是醫護人員的努力。‘我們生病的時候,看到醫生感覺放心很多,感覺像看到救星一樣,他們就是天空中最亮的那一顆。現在🧑🎤,我覺得最亮的那一顆星,是一整片星空🎏,他們是所有為此次抗疫而付出的人們🫲🏽。我相信這段日子很快就會過去🌨。’”
這篇文章從元宵節開始采訪😮💨,在西方情人節當天2月14日刊出🔲,在南都APP上獲得了2290萬閱讀量。這篇用愛成功戰勝病魔的故事,是外界最早看到患者詳細講述武漢疫情和親身經歷的報道之一。
劉軍準備進入武漢漢口醫院汙染區采訪
距離ICU插管病患不足半米
2月17日,劉軍第一次獲準進入同濟光谷醫院,悉心觀察醫護人員的工作🤽🏿♀️,旁聽他們的討論🤟。
在采訪的過程中❗️,劉軍發現了一條重要線索:在同濟光谷醫院,6名本院醫生🚣🏿,加上4支馳援醫療隊的12名麻醉科醫生,再加2名麻醉科護士🍐👩,組成了一支20人的插管小分隊,他們自稱“沖鋒隊”,其他同事敬稱他們“醫生敢死隊”。一番了解後,劉軍對這條隊伍心生敬佩,他向醫院提出想近身采訪的請求。
正式采訪前🔪,劉軍一連3次進入同濟光谷醫院ICU病房預采,了解詳細情況🍿。
‘早上不要吃飯’
‘我知道’
‘不要喝水和吃早餐’
‘我知道’
‘好好好’……
病房裏的氛圍緊張,節奏緊湊📊,醫患對話語速非常快🏄🏿♂️、爭分奪秒🧑🏻🎨,沒有半句廢話。
“敢死隊”的醫護人員由於人手吃緊,每個班次是12小時👇,備班人員則需要每個班次堅守24小時。
高峰和楊萍是“醫生敢死隊”的成員,為了確保正式采訪能夠一次完成🔭🖖,在進入ICU病房前👍🏻,劉軍先將部分敢死隊員們請到酒店做了前期采訪。
武漢同濟光谷醫院“敢死隊”給危重患者插管
2月20日上午10點🧑🏿,劉軍和同事到達同濟光谷醫院。他們和值班醫務人員一樣🅰️,做了標準的三級防護🙆🏻♀️,但操作插管的麻醉科醫生比他們還要多戴一層手套🎭🦵🏻,接近患者口鼻時🚶♂️➡️,他們還會將防護面屏換成罩在頭上的負壓面罩🏊。
開始🦶🏿,為了觀察細節,劉軍越湊越近,被醫生和同事提醒,於是他站到了患者床尾。最近時🕺🏻,劉軍離患者不足半米🥤,離打開的口腔只有一米左右。
那一天🗜👩🌾,劉軍和兩名同事在ICU病房呆了近3個小時。從病房走出來,劉軍被“敢死隊”的工作實況所打動。
動筆寫“醫生敢死隊”前,他在駐地酒店哭了一場,眼淚嘩啦嘩啦的:“什麽叫‘敢死隊’⌚️?就是明知道危險🚿,還要沖上去。”
而身為記者,劉軍也是逆行者,他知道前方危險,但還是義無反顧地“到現場去”。
“麻醉科醫生楊萍小心翼翼打開患者口腔,含高濃度病毒的空氣朝她的臉彌散開來。這是一例困難氣道患者🩴,楊萍嘗試了好幾次都沒有插管成功。操作時間越長🏄🏻♂️,對患者越不利,她的臉泡在高濃度病毒空氣中的時間也越長。站在旁邊的高峰見狀,過去幫忙,管子才順利插進氣管……”
成稿那晚,他把自己悶在賓館💆,從晚飯後寫到了第二天的淩晨5點🫸。
2月23日😝,《武漢醫生敢死隊:高危90秒與病毒源最近,最怕晚上ICU插管》在南都客戶端推送,第二天瀏覽量已是999萬+,還被新華社、央視👩🏼🎨、中國青年報等媒體平臺廣泛轉載。同題攝影報道和短視頻報道,也有不錯的傳播效果。
同濟光谷醫院的醫護人員們看到報道,找到劉軍說🧑🏿🔬🫲🏽:“我們的工作🕕,被你們體現出來了。寫得真好,拍得真好💹!”
與“尖刀連”共赴“武漢大決戰”
劉軍的作品相繼問世,都取得了巨大反響👴🏻🧚♂️,對醫生和患者都是很大鼓舞,公眾也知道英雄們在武漢抗疫的真實情況。此後🤱🏿,劉軍被要求留在武漢同濟光谷醫院進行采訪報道。
早上是17支醫療隊領隊交代日常工作會議;下午是戰時醫務處會議,專抓醫療質量;緊接著疑難與死亡病例討論會。從早到晚,劉軍一場不漏地“打卡”🏂🏼。
起初🍄🟫,“‘炎症瀑布’🤸🏼、‘CRRT’、‘炎症因子’分別是什麽〰️?他們之間有什麽關系?”這些專業術語和英文縮寫對於非醫療專業的劉軍而言有些難懂🚲💇🏻。
“第一天聽不懂,第二天開始有點頭緒,第三天就摸出門道,我開始聽出了這些製度是怎麽安排的🧅,為什麽這麽安排👨🏻🚒?工作機製如何運轉?”
讓劉軍印象深刻的是,戰時醫務處會議一上來就是公布各隊責任病區的死亡率,從高到低排序,排在最前的醫療隊急得坐不住。
這個細節😗,後來被他寫進深度報道《武漢大決戰🚺:命懸一線女孩爭論中被救活,90多危重症到關鍵時刻》中:
“‘XX隊死亡率5.26%👨🏽🍼、XX隊3.64%、XX隊3.57%……’公布這個死亡率的數據沒有別的意思🧖🏽,就是要引起大家高度重視,要想盡一切辦法降低死亡率🥝。”
劉軍獲準參加武漢同濟光谷醫院內部討論會
於是,劉軍按照自己思路給這篇報道做了規劃,“原來的想法是找三個患者🧑🏿🍼,讓他們講述病情變化的故事,通過這些變化帶出醫療隊救治的過程。”
當他開始尋找合適的采訪對象時🫵🏻,情況卻不容樂觀,“ICU病房裏的患者情況難以預料👩🏽,有的一下子就停止呼吸,有的長時間不見好轉......” “不能用故事,那就用場景吧✍️。”劉軍改變思路🧑🏿🎓,他除了參與會議🏃🏻♂️➡️👳🏼,還一次次深入到高危“紅區”采寫:
“危重症患者王強的病情好轉扭轉‘來一個死一個’局面”、“組建專治疑難雜症的‘特戰尖刀連’”👩🏫、“血白細胞水平低的患者小芳在爭論中活過來”、“主動請纓的危急值預警員文誌向”等17支醫療隊和同濟光谷醫院的配合場景活靈活現地浮現在讀者面前。
報道出來後,國務院應對新型冠狀病毒肺炎疫情聯防聯控機製醫療救治組要求總結該醫院的經驗🦥,在湖北省全省推廣🂠。國家衛健委主要領導到醫院調研📈。醫院主要領導表示🤹🏿,這是報道所帶來的直接影響。
“看到這樣的反響,我很感動,我把我看到的都表現出來了,這個稿子是現在為止對我來講最滿意的👨🦽➡️。”劉軍說。
在武漢🙌🏼👨🏻🦳,劉軍經常思考: 如何通過報道推動抗疫工作有效開展👨🏼🎨,如何讓問題得到快速解決,如何和武漢人民、醫務工作者等一起盡快贏得這場人類戰爭。
經此一戰,他對“記者”有了更深刻的認識。